雪人与秧鸡

标题：Toy Soldier

原作: Overwatch (Videogame)

配对: Gabriel Reyes & Jack Morrison
分级: Teen and Up Audiences
警告：Canon-Typical Violence, Stereotypes

概述：偶像崇拜就是爱。

* 

莱耶斯第一次见到杰克·莫里森时就开始恨他——这不是什么针对性的事情，只是一个洛杉矶贫民窟出身的拉丁裔的本能。

“你好，我是杰克·莫里森。”那个比他晚来两年的小子伸出手来，脸上微笑的角度标准得像是建模建出来的。莱耶斯不情不愿地接过他的手，握了两下，暗暗开始用力。

“你从哪儿来的？”

“南本德，印第安纳。我们在那附近有个农场。”

而莱耶斯不用任何补充，光靠几个关键词就能知道那背后的所有故事：他去过印第安纳的乡间，也知道莫里森这种人。富有，农场主，虔诚的天主教徒，金色头发，从十代前开始就是纯正的盎格鲁撒克逊血统。他们会有几匹马，一整片玉米田，三条狗，和一栋有白篱笆、红屋顶和小花园的房子，在冬天快活地铲掉门前的雪。吃饭前会全家坐在一起（爸爸，妈妈，三个妹妹和两个弟弟），围在大到可笑、原木雕就的餐桌旁边，在胸前画一个十字，虔诚地祈祷半分钟。加入军队是因为听信了征兵广告里的话，拯救美国，就靠你了。

莱耶斯参军是因为一个18岁辍学的洛杉矶拉丁裔实在没什么别的选择：加入帮派或者加入海军陆战队。他知道加入帮派的下场是什么——他大部分童年玩伴的下场就是最好的明证。而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自杀愿望。

他从第一秒就开始恨莫里森。

*

人人都爱莫里森。

他从理智上明白原因，这也是为什么官僚们安排给莫里森迎接暗影守望新成员的工作，因为该死的莫里森光靠人格魅力就能让莱耶斯手下的那些杂碎们改邪归正，还因为他有那么完美的一张脸。不管心灵鸡汤是怎么告诉你“看书不要只看封皮”的，人们还是都喜欢漂亮，完美，对称，标准的东西。

“他很友善，”麦克雷后来评价道，莱耶斯非常钦佩他不管怎么说话都能保证嘴里的雪茄不掉下来的能力，“他教我东西比你耐心多了，老板，比如说他从来不骂我，也不骂脏话。”

“别指望我会变了，”莱耶斯说，“你就是喜欢他的脸。”

麦克雷耸了耸肩膀，“谁又不喜欢一个完美的金发宝贝呢？”

*

在莫里森刚进入军队的时候他们一起完成突袭任务，空降入敌营，然后干掉那里的所有活口。无聊又单调，甚至谈不上什么计划，他和莫里森还有剩下几个名字早就忘掉的步兵一起竭力浪费掉所有的弹药，最后甚至用上了冷兵器。而莫里森把战术军刀刺入最后一个最后倒霉蛋的身体里，他那时还没有强化过的身体仍旧能让凯夫拉好像不存在一般轻易被刺穿，那家伙甚至没来得及挣扎两下，而血溅得到处都是。

莫里森转过头来，朝那时候还勉强算是他的前辈而非平级的莱耶斯闪现一个飞快的，露出全部闪亮牙齿的微笑。他半身覆盖着那个倒霉蛋的鲜血，舌尖稍纵即逝地划过嘴唇的边缘，舔掉了那里的几颗血珠。

“干得不错。”莫里森说，用血糊得湿漉漉的手拍了拍莱耶斯的肩膀，好像完全忘了莱耶斯才是他的长官。

麦克雷没见过这样的莫里森。没有其他人见到那个莫里森。

*

“你比莫里森要……软。”麦克雷开口说，没有前因后果。他俩坐在皮卡上，去往总部向和莫里森汇报任务。莱耶斯开着车，麦克雷坐在副驾驶上，闭着眼睛忍受莱耶斯的音乐品味——司机选音乐，副驾得闭嘴。

莱耶斯转头朝他挑了挑眉毛，“你又想跑圈了？”

“莫里森很好，简直太好了，”麦克雷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但他也有点……奇怪。你知道吧？每次见他我都会吓一跳。”

“你只是跟他不熟而已。”

“不是，你看，你就会跟我说这种话，”麦克雷说，“但他说的话总让我觉得……”

他顿了顿，像是在思考措辞，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明白你是怎么跟他那么熟的。”

莱耶斯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车载音响里传来的音乐突然进入高潮，撕心裂肺的鼓点把什么都淹没了。

*

在日内瓦树立其那个洁白巨大，像是能保存几千年，成为未来人类心目中难以理解的金字塔奇迹一般的莫里森雕像只是第一步。美国人总是能把一切产业化，而守望先锋的运营经费也不是白来的，莫里森的脸被做成安迪沃·霍尔尔式样的波普艺术，他是新时代的玛丽莲·梦露，出现在每个家庭早餐必备的麦片盒上，出现在超级碗的广告里，出现在传播学者的论文中。

顺理成章地，那玩意在洛杉矶的梅西百货开始售卖，盛大剪彩，而莫里森也不得不出席。这就是做守望先锋队长的代价，总有些政治任务需要完成。

橱窗里展示的那些玩具堆积在那里：成百上千穿着制服和单边护目镜的莫里森，闪烁着塑料的光泽，颜色鲜艳得叫蒙德里安也自愧弗如。一个个完美、标准化的小士兵，边上摆着守望先锋和美国的旗帜。

49.9美元一个，79.9美元两个特惠。只有今天，这个世界需要你的守护，快来加入守望先锋，获得属于你的杰克·莫里森玩偶！

莫里森站在那堆缩小版本的他的身边，穿戴着一模一样的制服和护目镜，脸上挂着营业用的标准微笑，在谎言的灯光下朝人群说着什么大道理。

正义，公平，慈善，那套他烂熟于胸的说辞。你们的支持是守望先锋得以运营至今的重要原因，谢谢你们。

底下围观的人群朝莫里森簇拥过去，而显然是上不了台面的莱耶斯站在阴影里看着他们，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庆幸。

男人，女人，黑人，白人，亚裔，拉丁裔，他们全都缓慢地涌向莫里森的方向，像是鱼塘里的游鱼聚向一个死去的苍蝇。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紧跟着莫里森的标准微笑，他白且整齐到绝对不是天然造就的牙齿，他蓝色的眼睛。

即使看起来只有七八岁，脸蛋仍旧鼓囊囊的小姑娘也喜欢莫里森，她伸出手来，渴望抓取，“妈妈，我想要那个玩具兵！”

她指向的是莫里森的方向，而不是那堆复制品玩具。

人人都想要一个标准玩具士兵，莱耶斯好奇会不会有人想要底下的那个疯子。

加百列·莱耶斯隐秘地舔了舔嘴唇。

Fin.